鹿尤

灰度（六）

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现在才更新真的很抱歉。


月白醒的时候好像泡了个热水澡，身上每一个关节都舒展开来，浑身的肌肉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分休息，舒服得第一次有了赖床的欲望。
突然想起今天并非休息日，从床上弹坐起身碰巧黑羽端着一杯热咖啡进来，咖啡递到月白手里：“急着走？”
“回去上班。”
黑羽一脸“宝贝儿你在逗我吧”惹得月白有些气恼：“怎么？毁我五好公民的名誉还没毁够？”黑羽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行行，我送你回去。”

车还没停稳，月白就看到了等在门边的晴明，稍纵即逝的安心让月白恍惚间觉得这世界还挺可爱的。
但很快月白就笑不出来了，走进店里才看到顶在晴明笔直身姿后面的是一洞黑黝黝的冰冷枪口，店里其他人不是躲在桌下就是畏畏缩缩地藏在里间向外张望，老板也被人逼迫站在吧台后面，面带难色地看向月白。余光迅速扫过周围，远处躺着的左轮手枪的轮廓不难辨认。
这么老旧的款式，难道在拍谍战片？
如果月白是生活在黑白任意一方的世界，这样的第一反应就是可以理解的了，而在这里，但凡你觉得会死人会流血的场景多半都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晴明略带责怪的神色让月白不由得后背发凉，这才想起刚刚确实没听到车子发动离开的声响。迟缓地转过身，黑羽插着兜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月白瞬间明白了那把左轮手枪的含义。
根本不是什么打斗时甩出去的武器，那是标志，也可以说是一个家族或帮派的图腾。
愈演愈烈的熟悉感让月白的大脑自动搜寻着关于那种手枪的记忆——没错了，他在黑羽的床头见过一把更为华丽但绝对换汤不换药的。

月白自知这么大阵势正面抵抗是愚蠢的选择，更何况黑羽没准是借他和晴明正式挑起和白道的斗争，成为引战者，这名声可足以毁了月白。
黑羽相信他的智商，所以放心地把棋子摆成了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因为他知道那些搭上弓弦的箭唯一的作用就是威慑。
月白回过身看着笑里藏刀的黑羽：“这是玩哪出？昨晚自投罗网你都没动静，现在动刀动枪何必呢？”黑羽没回话，挥挥手让撤下了一半的人手退到一旁，而抵在晴明身后的那把枪纹丝不动。
“拿一个信使做砝码？你就这点本事。”
毫不掩饰的挑衅，也毫无胜算。
如果不是稍有动作就会送命晴明现在绝对抬手扶额，这人的性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黑羽笑了，他喜欢惹急这只毛茸茸的兔子看他毫无杀伤力的炸毛跳脚。“这信使可不比白道任何一个执行官的价值少。”

月白瞥了身旁餐桌上的银色小刀，冲着晴明歪头笑了一下。
晴明轻叹了口气，就在人照着月白的样子歪过头的一瞬，眼前白色的身影窜到眼前紧接着一刀扎进了晴明身后毫无防备的脖颈。
身旁所有人连掏枪都没来得及，那柄抵在晴明腰窝的枪就用那只空洞可怖的独眼冷冷直视着黑羽。

“让他们滚，我们单独聊。”

黑羽敛起了笑容，毕竟得装出怕死的模样不是。
很快咖啡店就清了个干净，无条件遵从头目的要求是黑道的规矩，话说多了容易拿来儆猴。
黑羽晃悠着坐到吧台边，下巴冲着地上那把左轮一挑：“那可不是我们带过来的，是从这个白发小哥身上搜出来的。”

黑道向来鱼龙混杂，要是家族标志落到别人手里，跟把家门钥匙给全城的人都配了一把没什么两样。他们护人和杀人不靠认脸，就靠这些东西。
如果晴明将这枪给了源博雅，而且他十有八九就是这么打算的，那几乎就如同把黑羽这个家族放在了源博雅刀下任其宰割。
怀疑在所难免，即便黑羽相信了不是月白带出的这把枪，家族内部大概也躲不过一次血腥的大清洗。
月白看着黑羽，惨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不带感情的直线，这时候随便什么动作都会引起黑羽的质疑，倒不如一副等待发落的茫然模样来得保险。

“是我偷的，从死人身上。抱歉。”
“偷去做什么？想进我的府上带着月白就够了，用不着拿枪。”
黑羽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放在平时月白肯定一记眼刀就甩过去了，现在却只看着人心里咚咚打鼓。黑羽话里有话谁都听得出来，就在店里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的时候，店门口的铃铛叮当作响起来。

看清来者的一瞬晴明吞枪自杀的心都有了，而源博雅丝毫没察觉店里的异样，大大方方地走到众人中间。黑羽依旧一脸恬淡，和源博雅寒暄起来。
晴明都怀疑下一秒黑羽就会掏枪了结了这个眼中钉，可他没想到的是动手的人是月白。

就在源博雅正要转身的一刹月白一脚踹上人的腘窝，扣住人的皓腕一把别在人背后，月白用得力极大，晴明好像都听到了源博雅手臂反向掰过去的时候发出的闷响。两人都背对着晴明看不到表情，不过单是看黑羽的惊诧脸也能想象一切发生得有多猝不及防。
薄如蝉翼的尖刀已经没进了源博雅的脖颈半毫，黑羽从椅子上站起身，倘若源博雅挣扎未必不能脱身，但他选择了屈从。局面再显而易见不过了，所有人都想看黑羽的反应。
这题超纲了，我找不到考点啊妈的。
黑羽皱着眉看向始作俑者，月白也只是冷冷地回望，似乎不打算解读题目。

口口声声说在乎，那让我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介意我身败名裂好了。

“想开战不是吗，那我帮你啊？”

黑羽在心底笑了，原来是百以内加减法。正想着要么放下架子服个软缓和一下气氛，目光焦点之外的人似乎有所动作。黑羽摸向腰间的枪，不动声色地望向两人身后的晴明。

他看见晴明张开嘴无声地讲着什么，读唇语不是他的强项，因为习惯了猎捕最为明确的目标，获取情报和最后的信息是并不是头目该做的工作。
男人似乎极有耐心，不断地重复着。
指尖摁住扳机的刹那，黑羽读懂了那人一遍遍重复的字句。

“开枪，朝我开枪。”